三、僖公二年(公元前六百五十八年)

【經】 二年,春,王正月,城楚丘。
【傳】 楚丘者何?衛邑也。國而曰城,此邑也,其曰城,何也?封衛也。則其不言城衛,何也?衛未遷也。其不言衛之遷焉,何也?不與齊侯專封也。其言城之者,專辭也。故非天子不得專封諸侯,諸侯不得專封諸侯。雖通其仁,以義而不與也。故曰:仁不勝道。

【經】 夏五月,辛巳,葬我小君哀姜。

【經】 虞師、晉師滅夏陽。
【傳】 非國而曰滅,重夏陽也。虞無師,其曰師,何也?以其先晉,不可以不言師也。其先晉,何也?為主乎滅夏陽也。夏陽者,虞虢之塞邑也,滅夏陽而虞虢舉矣。
虞之為主乎滅夏陽,何也?晉獻公欲伐虢,荀息曰:「君何不以屈產之乘、垂棘之璧,而借道乎虞也?」公曰:「此晉國之寶也。如受吾幣而不借吾道,則如之何?」荀息曰:「此小國之所以事大國也。彼不借吾道,必不敢受吾幣。如受吾幣而借吾道,則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,取之中廄而置之外廄也。」公曰:「宮之奇存焉,必不使受之也。」荀息曰:「宮之奇之為人也,達心而懦,又少長於君。達心則其言略,懦則不能強諫,少長於君,則君輕之。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,而患在一國之後,此中知以上乃能慮之。臣料虞君,中知以下也。」公遂借道而伐虢。
宮之奇諫曰:「晉國之使者,其辭卑而幣重,必不便於虞。」虞公弗聽,遂受其幣而借之道。宮之奇諫曰:「語曰『脣亡則齒寒』,其斯之謂與。」挈其妻子以奔曹。獻公亡虢,五年而後舉虞。荀息牽馬操璧而前曰:「璧則猶是也,而馬齒加長矣。」

【經】 秋九月,齊侯、宋公、江人、黃人盟于貫。
【傳】 貫之盟,不期而至者,江人黃人也。江人黃人者,遠國之辭也。中國稱齊宋,遠國稱江黃,以為諸侯皆來至也。

【經】 冬十月,不雨。
【傳】 不雨者,勤雨也。

【經】 楚人侵鄭。

二、桓公元年(公元前七百一十一年)

【經】 元年,春,王正月,公即位。
【傳】 桓無王,其曰王,何也?謹始也。其曰無王,何也?桓弟弒兄,臣弒君,天子不能定諸侯,不能救百姓,不能去以為無王之道,遂可以至焉爾。元年有王,所以治桓也。繼故不言即位,正也。繼故不言即位之為正,何也?曰:先君不以其道終,則子弟不忍即位也。繼故而言即位,則是與聞乎弒也。繼故而言即位,是為與聞乎弒,何也?曰:先君不以其道終,己正即位之道而即位,是無恩於先君也。

【經】 三月,公會鄭伯於垂。鄭伯以璧假許田。
【傳】 會者,外為主焉爾。假不言以,言以,非假也。非假而曰假,諱易地也。禮,天子在上,諸侯不得以地相與也。無田則無許可知矣。不言許,不與許也。許田者,魯朝宿之邑也。邴者,鄭伯之所受命而祭泰山之邑也。用見魯之不朝於周,而鄭之不祭泰山也。

【經】 夏四月,丁未,公及鄭伯盟于越。
【傳】 及者,內為志焉爾。越,盟地之名也。

【經】 秋,大水。
【傳】 高下有水災,曰大水。

一、隱公元年(公元前七百二十二年)

【經】 元年,春,王正月。
【傳】 雖無事,必舉正月,謹始也。公何以不言即位?成公志也。焉成之?言君之不取為公也。君之不取為公,何也?將以讓桓也。讓桓正乎?曰:不正。《春秋》成人之美,不成人之惡。隱不正而成之,何也?將以惡桓也。其惡桓,何也?隱將讓而桓弒之,則桓惡矣。桓弒而隱讓,則隱善矣。善則其不正焉,何也?《春秋》貴義而不貴惠,信道而不信邪。孝子揚父之美,不揚父之惡。先君之欲與桓,非正也,邪也。雖然,既勝其邪心以與隱矣,已探先君之邪志,而遂以與桓,則是成父之惡也。兄弟,天倫也。為子受之父,為諸侯受之君。已廢天倫而忘君父,以行小惠,曰小道也。若隱者,可謂輕千乘之國;蹈道,則未也。

【經】 三月,公及邾儀父盟於眜。
【傳】 及者何?內為志焉爾。儀,字也;父猶傅也,男子之美稱也。其不言邾子,何也?邾之上古微,未爵命於周也。不日,其盟渝也。眜,地名也。

【經】 夏五月,鄭伯克段於鄢。
【傳】 克者何?能也。何能也?能殺也。何以不言殺?見段之有徒眾也。段,鄭伯弟也。何以知其為弟也?殺世子,母弟目君,以其目君,知其為弟也。段弟也,而弗謂弟;公子也,而弗謂公子,貶之也。段失子弟之道矣,賤段而甚鄭伯也。何甚乎鄭伯?甚鄭伯之處心積慮,成於殺也。於鄢,遠也,猶曰取之其母之懷中而殺之云爾,甚之也。然則為鄭伯者宜奈何?緩追逸賊,親親之道也。

【經】 秋七月,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。
【傳】 母以子氏。仲子者何?惠公之母、孝公之妾也。禮,賵人之母則可,賵人之妾則不可。君子以其可辭受之。其志,不及事也。賵者,何也?乘馬曰賵,衣衾曰襚,貝玉曰含,錢財曰賻。

【經】 九月,及宋人盟于宿。
【傳】 及者何?內卑者也。宋人,外卑者也。卑者之盟,不日。宿,邑名也。

【經】 冬十有二月,祭伯來。
【傳】 來者,來朝也。其弗謂朝,何也?寰內諸侯,非有天子之命,不得出會諸侯,不正其外交,故弗與朝也。聘弓鍭矢,不出竟埸。束脩之肉,不行竟中。有至尊者,不貳之也。

【經】 公子益師卒。
【傳】 大夫日卒,正也。不日卒,惡也。

十、哀公十有四年(公元前四百八十一年)

【經】 春,西狩獲麟。
【傳】 何以書?記異也。何異爾?非中國之獸也。然則孰狩之?薪采者也。薪采者則微者也,曷為以狩言之?大之也。曷為大之?為獲麟大之也。曷為為獲麟大之?麟者仁獸也。有王者則至,無王者則不至。有以告者曰:「有麕而角者。」孔子曰:「孰為來哉!孰為來哉!」反袂拭面,涕沾袍。顏淵死,子曰:「噫!天喪予!」子路死,子曰:「噫!天祝予!」西狩獲麟,孔子曰:「吾道窮矣!」
《春秋》何以始乎隱?祖之所逮聞也,所見異辭,所聞異辭,所傳聞異辭。何以終乎哀十四年?曰:「備矣!」君子曷為為《春秋》?撥亂世,反諸正,莫近諸《春秋》。則未知其為是與?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?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?制《春秋》之義以俟後聖,以君子之為亦有樂乎此也。

九、成公二年(公元前五百八十九年)

【經】 春,齊侯伐我北鄙。

【經】 夏四月丙戌,衛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于新築,衛師敗績。

【經】 六月癸酉,季孫行父、臧孫許、叔孫僑如、公孫嬰齊帥師會晉郤克、衛孫良夫、曹公子手及齊侯戰于鞌,齊師敗績。
【傳】 曹無大夫,公子手何以書?憂內也。

【經】 秋七月,齊侯使國佐如師。己酉,及國佐盟于袁婁。
【傳】 君不使乎大夫,此其行使乎大夫何?佚獲也。其佚獲奈何?師還齊侯,晉郤克投戟,逡巡再拜稽首馬前。逢丑父者,頃公之車右也,面目與頃公相似,衣服與頃公相似,代頃公當左。使頃公取飲,頃公操飲而至,曰:「革取清者。」頃公用是佚而不反。逢丑父曰:「吾賴社稷之神靈,吾君已免矣。」郤克曰:「欺三軍者其法奈何?」曰:「法斮。」於是斮逢丑父。
己酉,及齊國佐盟于袁婁。曷為不盟于師而盟于袁婁?前此者,晉郤克與臧孫許同時而聘于齊。蕭同姪子者,齊君之母也,踊于棓而窺客,則客或跛或眇,於是使跛者迓跛者,使眇者迓眇者。二大夫出,相與踦閭而語,移日然後相去。齊人皆曰:「患之起必自此始!」二大夫歸,相與率師為鞌之戰,齊師大敗。
齊侯使國佐如師,郤克曰:「與我紀侯之甗,反魯衛之侵地,使耕者東畝,且以蕭同姪子為質,則吾舍子矣。」國佐曰:「與我紀侯之甗,請諾;反魯衛之侵地,請諾;使耕者東畝,是則土齊也;蕭同姪子者,齊君之母也,齊君之母,猶晉君之母也,不可。請戰,壹戰不勝請再,再戰不勝請三,三戰不勝,則齊國盡子之有也,何必以蕭同姪子為質?」揖而去之。郤克䀢魯衛之使,使以其辭而為之請,然後許之。逮于袁婁而與之盟。

【經】 八月壬午,宋公鮑卒。

【經】 庚寅,衛侯遬卒。

【經】 取汶陽田。
【傳】 汶陽田者何?鞌之賂也。

【經】 冬,楚師、鄭師侵衛。

【經】 十有一月,公會楚公子嬰齊于蜀。

【經】 丙申,公及楚人、秦人、宋人、陳人、衛人、鄭人、齊人、曹人、邾婁人、薛人、鄫人盟于蜀。
【傳】 此楚公子嬰齊也,其稱人何?得一貶焉爾。

宣公十有五年(公元前五百九十四年)

【經】 春,公孫歸父會楚子于宋。

【經】 夏五月,宋人及楚人平。
【傳】 外平不書,此何以書?大其平乎己也。何大乎其平乎己?莊王圍宋,軍有七日之糧爾,盡此不勝,將去而歸爾。於是使司馬子反乘堙而闚宋城,宋華元亦乘堙而出見之。司馬子反曰:「子之國何如?」華元曰:「憊矣。」曰:「何如?」曰:「易子而食之,析骸而炊之。」司馬子反曰:「嘻!甚矣憊!雖然,吾聞之也,圍者柑馬而秣之,使肥者應客,是何子之情也。」華元曰:「吾聞之,君子見人之危則矜之,小人見人之危則幸之。吾見子之君子也,是以告情于子也。」司馬子反曰:「諾!勉之矣!吾軍亦有七日之糧爾,盡此不勝,將去而歸爾。」揖而去之。
反于莊王。莊王曰:「何如?」司馬子反曰:「憊矣!」曰:「何如?」曰:「易子而食之,析骸而炊之。」莊王曰:「嘻!甚矣憊!雖然,吾今取此,然後而歸爾。」司馬子反曰:「不可。臣已告之矣,軍有七日之糧爾。」莊王怒曰:「吾使子往視之,子曷為告之?」司馬子反曰:「以區區之宋,猶有不欺人之臣,可以楚而無乎?是以告之也。」莊王曰:「諾!舍而止。雖然,吾猶取此然後歸爾。」司馬子反曰:「然則君請處于此,臣請歸爾。」莊王曰:「子去我而歸,吾孰與處于此?吾亦從子而歸爾。」引師而去之。
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。此皆大夫也,其稱人何?貶。曷為貶?平者在下也。

【經】 六月癸卯,晉師滅赤狄潞氏,以潞子嬰兒歸。
【傳】 潞何以稱子?潞子之為善也,躬足以亡爾。雖然,君子不可不記也。離于夷狄,而未能合于中國,晉師伐之,中國不救,狄人不有,是以亡也。

【經】 秦人伐晉。

【經】 王札子殺召伯、毛伯。
【傳】 王札子者何?長庶之號也。

【經】 秋,𧑄。

【經】 仲孫蔑會齊高固于牟婁。

【經】 初稅畝。
【傳】 初者何?始也。稅畝者何?履畝而稅也。初稅畝何以書?譏。何譏爾?譏始履畝而稅也。何譏乎始履畝而稅?古者什一而藉。古者曷為什一而藉?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。多乎什一,大桀小桀;寡乎什一,大貉小貉。什一者,天下之中正也,什一行而頌聲作矣。

【經】 冬,蝝生。
【傳】 未有言蝝生者,此其言蝝生何?蝝生不書,此何以書?幸之也。幸之者何?猶曰受之云爾。受之云爾者何?上變古易常,應是而有天災,其諸則宜於此焉變矣。

七、宣公六年(公元前六百零三年)

【經】 春,晉趙盾、衛孫免侵陳。
【傳】 趙盾弒君,此其復見何?親弒君者趙穿也。親弒君者趙穿,則曷為加之趙盾?不討賊也。何以謂之不討賊?晉史書賊曰:「晉趙盾弒其君夷獔。」趙盾曰:「天乎!無辜!吾不弒君,誰謂吾弒君者乎?」史曰:「爾為仁為義,人弒爾君,而復國不討賊,此非弒君而何?」
趙盾之復國奈何?靈公為無道,使諸大夫皆內朝,然後處乎臺上引彈而彈之,己趨而辟丸,是樂而已矣。趙盾已朝而出,與諸大夫立於朝,有人荷畚,自閨而出者。趙盾曰:「彼何也?夫畚曷為出乎閨?」呼之不至。曰:「子大夫也,欲視之則就而視之。」趙盾就而視之,則赫然死人也。趙盾曰:「是何也?」曰:「膳宰也。熊蹯不熟,公怒以斗摮而殺之,支解,將使我棄之。」趙盾曰:「嘻!」趨而入。靈公望見趙盾,愬而再拜。趙盾逡巡,北面再拜稽首,趨而出。靈公心怍焉,欲殺之。
於是使勇士某者往殺之,勇士入其大門,則無人門焉者;入其閨,則無人閨焉者;上其堂,則無人焉。俯而闚其戶,方食魚飧。勇士曰:「嘻!子誠仁人也!吾入子之大門,則無人焉;入子之閨,則無人焉;上子之堂,則無人焉;是子之易也。子為晉國重卿而食魚飧,是子之儉也。君將使我殺子,吾不忍殺子也。雖然,吾亦不可復見吾君矣。」遂刎頸而死。靈公聞之怒,滋欲殺之甚,眾莫可使往者。
於是伏甲于宮中,召趙盾而食之。趙盾之車右祁彌明者,國之力士也,仡然從乎趙盾而入,放乎堂下而立。趙盾已食,靈公謂盾曰:「吾聞子之劍蓋利劍也,子以示我,吾將觀焉。」趙盾起將進劍,祁彌明自下呼之曰:「盾食飽則出,何故拔劍於君所?」趙盾知之,躇階而走。靈公有周狗,謂之獒,呼獒而屬之,獒亦躇階而從之。祁彌明逆而踆之,絕其頷。趙盾顧曰:「君之獒不若臣之獒也!」然而宮中甲鼓而起,有起于甲中者抱趙盾而乘之。趙盾顧曰:「吾何以得此于子?」曰:「子某時,所食活我于暴桑下者也。」趙盾曰:「子名為誰?」曰:「吾君孰為介?子之乘矣,何問吾名?」趙盾驅而出,眾無留之者。趙穿緣民眾不說,起弒靈公,然後迎趙盾而入,與之立于朝,而立成公黑臀。

【經】 夏四月。

【經】 秋八月,𧑄。

【經】 冬十月。

六、僖公二年(公元前六百五十八年)

【經】 春王正月,城楚丘。
【傳】 孰城?城衛也。曷為不言城衛?滅也。孰滅之?蓋狄滅之。曷為不言狄滅之?為桓公諱也。曷為為桓公諱?上無天子,下無方伯,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,桓公不能救,則桓公恥之也。然則孰城之?桓公城之。曷為不言桓公城之?不與諸侯專封也。曷為不與?實與而文不與。文曷為不與?諸侯之義,不得專封。諸侯之義,不得專封,則其曰實與之何?上無天子,下無方伯,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,力能救之,則救之可也。

【經】 夏五月辛巳,葬我小君哀姜。
【傳】 哀姜者何?莊公之夫人也。

【經】 虞師、晉師滅夏陽。
【傳】 虞,微國也,曷為序乎大國之上?使虞首惡也。曷為使虞首惡?虞受賂,假滅國者道,以取亡焉。其受賂奈何?獻公朝諸大夫而問焉,曰:「寡人夜者寢而不寐,其意也何?」諸大夫有進對者曰:「寢不安與?其諸侍御有不在側者與?」獻公不應。
荀息進曰:「虞郭見與?」獻公揖而進之,遂與之入而謀曰:「吾欲攻郭,則虞救之,攻虞則郭救之,如之何?願與子慮之。」荀息對曰:「君若用臣之謀,則今日取郭,而明日取虞爾,君何憂焉?」獻公曰:「然則奈何?」荀息曰:「請以屈產之乘,與垂棘之白璧往,必可得也。則寶出之內藏,藏之外府,馬出之內廄,繫之外廄爾,君何喪焉?」獻公曰:「諾。雖然,宮之奇存焉,如之何?」荀息曰:「宮之奇知則知矣,雖然,虞公貪而好寶,見寶必不從其言。請終以往。」於是終以往。
虞公見寶許諾,宮之奇果諫:「《記》曰:『脣亡則齒寒。』虞郭之相救,非相為賜。則晉今日取郭,而明日虞從而亡爾。君請勿許也。」虞公不從其言,終假之道以取郭。還,四年,反取虞。虞公抱寶牽馬而至。荀息見曰:「臣之謀何如?」獻公曰:「子之謀則已行矣,寶則吾寶也,雖然,吾馬之齒亦已長矣。」蓋戲之也。夏陽者何?郭之邑也。曷為不繫于郭?國之也。曷為國之?君存焉爾。

【經】 秋九月,齊侯、宋公、江人、黃人盟于貫澤。
【傳】 江人、黃人者何?遠國之辭也。遠國至矣,則中國曷為獨言齊宋至爾?大國言齊、宋,遠國言江、黃,則以其餘為莫敢不至也。

【經】 冬十月,不雨。
【傳】 何以書?記異也。

【經】 楚人侵鄭。

五、莊公十有三年(公元前六百八十一年)

【經】 春,齊侯、宋人、陳人、蔡人、邾婁人會于北杏。

【經】 夏六月,齊人滅遂。

【經】 秋七月。

【經】 冬,公會齊侯盟于柯。
【傳】 何以不日?易也。其易奈何?桓之盟不日,其會不致,信之也。其不日何以始乎此?莊公將會乎桓,曹子進曰:「君之意何如?」莊公曰:「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。」曹子曰:「然則君請當其君,臣請當其臣。」莊公曰:「諾。」於是會乎桓。莊公升壇,曹子手劍而從之。管子進曰:「君何求乎?」曹子曰:「城壞壓竟,君不圖與?」管子曰:「然則君將何求?」曹子曰:「願請汶陽之田。」管子顧曰:「君許諾。」桓公曰:「諾。」曹子請盟,桓公下與之盟。已盟,曹子摽劍而去之。要盟可犯,而桓公不欺;曹子可讎,而桓公不怨。桓公之信著乎天下,自柯之盟始焉。